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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哥讲的故事里头说，过年要穿红衣服的，镇年兽。而且地，打从这几天来，街上就一天比一天热闹。
二哥说今天去给我做件红衣裳。如果那样的话，我就是门洞子里唯一有新衣服的孩子了。
从前两天开始，二哥就老是瞅着思府的方向，然后怔怔的。我问他怎么了，他也不答。
那两个车夫说：“你小哥儿保准儿是想家了。是吧！小少爷。”然后他俩就开始笑个不停，我准知道他们是在取笑我和二哥。
我对这俩儿洋车夫没什么好感。他俩就是我刚来那天揍那个疯疯癫癫的人的那两个年轻人。人力车夫力气大，他俩就是这儿大门洞子底下最强壮的大个子，大家好像都有些避讳他们。
而且他们每天都在咒骂别人。每天不是骂着谁家小桥车司机的娘，就是说着谁家女人放荡好看。我于是也瞧不起他们，可他们老是说：“小死孩子懂啥呢呀？真觉得自己高别人一兜咯吗，我告儿你，到这儿的就是狗，诶——都得死！”
他们讨厌有钱人，比讨厌洋包车司机还讨厌。可我是觉得我并不算有钱人，甚至可以说是穷人了。
这天是那个贵族死的第二天，也是新年节，到处里头个都摆了小摊儿，剃头的、卖糖瓜儿的、卖新衣裳的、卖小孩儿们玩意儿的、吹糖人儿的、玩小鞭儿的、还有梅花儿糕呢！都是些个只有过年才能瞧见的稀罕玩意。街上可热闹了，我年节里从没来过街上，还是第一次知道街上有这么热闹的事情。可我不敢独自到街上去，于是就站在桥洞子边儿上望街里张罗。
不过打从昨儿个晚上起，就不出月亮，早上的时候天儿也是一直个阴阴着。
阿隆每天早上离开，晚上才回来，中间会带回点吃的来，这样我和二哥就不用跟那一堆饿死鬼抢那施的一点点儿没米的粥。
阿隆平日里头起的都很早，一般是一睁眼就看不见了。所以只有我跟二哥在，可今天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儿呆着。
“等阿隆回来！等他回来再去！”
我闹着要二哥别走，可是二哥说今天街上人太多，不能拉我一起，会走散的。因为我并不认识路，所以二哥说上街就要跟紧他。
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想二哥走，但二哥说晚些街上人就太多了，我也找不到理由叫他留下，只好撒娇叫他早些回来。
二哥刚离开没一会儿功夫，里边就传来了那两个车夫的喊声和一个孩子的哭声。
我瞧里走去，是一个老头跪在地上被那两个车夫殴打。老头子头发长长的遮住眼，他的胳膊弯成一个扭曲的形状，完全是向外翻了，另一只手还怀抱了一个孩子在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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